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！为什么……为什么？！
――为什么你的眼中，是对我的刻骨仇恨呢？
“季言”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过。
――你忘记了吗，季言。
季言，季言，正是您熄灭我心中提灯――
眼前已经是昏黑一片，什么声音直接传到他的心底。
“比希望更炽热，比绝望更深邃。”
女人轻声低语着，双手环上他的脖子。季言听到了她的声音，熟悉，分外熟悉。
“是爱啊，季言。”
“去死吧，季言。”
……
季言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梦境之中。
梦境中，泷清夏父母的头颅悬在他的面前，已经看不出是肌肤的模样了。
那两颗头颅，在腐烂。
“大哥哥，你叫什么呢？”
忽然，季言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问。那声音很熟悉，是那个名叫泷清夏的孩子吧？但当他抬起头来，却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白发少年。
“啊，大哥哥……不认识我了吗？”
那个少年将什么东西交到了他的手中，季言摊开手一看，是一把匕首。
――那把，名叫泷清夏的少年最后拔出的匕首。
“给你，大哥哥，我们经过了无数的年华，我们都已经……成长了啊。”
再一眨眼，那个白发的身影已经不见了。
……
火与血再一次熊熊燃起，这一次，无处可藏。于是少年阖上眼皮。
血从齿缝间流下，从黑暗之中，曼陀罗在生长。
怪物睁开双眼。
“珂莉斯。”
少年忽然像是失心疯了一般，忘了自己的处境，诡密而沙哑地笑了起来。
有什么睁开了双眼，伴着烟尘，小女孩不由乖巧的转过头，这一次，她不再是怪物，而更像是某种乖巧的宠物。
翠绿的枝条在这一刻，竟然放松了控制。
“听我讲个故事吧，珂莉斯。”
于是，万千因缘，由此收束。
一切歧途，从此开始。
……
##############
“小时候出生时，她就在我的身边。”
“她看着我，宛如我是她的世界。”
“但是除了我，大家都看不见她。”
“我小时候很胆小，很懦弱，总是被同学欺负。每一次被同学欺负，她总是会去偷偷报复他们。”
“她是我的守护神。她很可爱，有着金色的头发，她是我的神。”
“我想，我喜欢她。我和她说，长大以后要娶她做老婆。她却忽然低下了头。”
“她问我，我如果不会长大啦，你还会娶我吗？会的，一定会的，那时是她给了我所有温暖。”
“她笑了，然后更加努力地保护我，她说：你要成为我的英雄，不行的话，我就是你的女武神。”
“我真的很爱她啊，珂莉斯。我们一直在一起，她偶尔还拿着小枕头垫进肚子里假装怀孕逗我玩，……直到那一天。”
“圣裁部闯进了我们的家，他们杀死了爸爸妈妈――爸爸妈妈那时候还在讨论晚饭吃什么，死的时候连眼睛也没有合上。”
“那时外面的雨很大，世界一片漆黑。然后他们笑着，要来抓住她。”
“我那时才从他们的对话里明白……她是什么东西。她是天眼契约者的死敌，人类的反面，她是shadow啊！”
“我坐在爸爸妈妈边上哭泣，她一遍遍地和我说对不起。我知道我应该恨她带来了灾难，可是我根本恨不起来。”
“她是我的所有温暖啊，那些人要来杀死我，她的力量完全不足以和那些人对抗……她却冲了出去。”
“她说：永别啦，我爱你。”
“快走吧，快走吧……我只能读懂她嘴形的开合，我藏起来了……我逃避了，带着我和她的梦想。”
“她没有杀过任何人。她却要受到无尽的制裁，阴影到底是什么？真的是人类所说的‘极恶’么？那时我就开始怀疑了……”
“她死了，那年我才十一岁。”
“她是我懵憧又原始的爱。”
“我用尽一切办法，残酷的各种的办法，一次次尝试着进入真理的世界――最后我进入了环理，我疯狂地扣击环理的障壁，我要救她，我要救她。她是阴影，阴影还能重聚……不像我的父母……是真的无法回还了。”
“我和魔环定下了最苛刻的契约。”
“于是魔环告诉我，她的灵魂被分割成五个区块，要是集齐五个区块就能再次见到她。有其中一块是本体，要尽快找到。”
“我开始四处寻找她，但是因为苛刻的契约，我每一次动用天眼都会有副作用。”
“这一次……似乎是‘幻忆’呢？我给自己幻想出的崭新记忆，就是季言啊。”
“要是她还在我身边的话，要是没有那一次漆黑的雨夜，我就会成为季言吧？”
……
季言，是死去的我啊。
“不过珂莉斯，我找到了啊。”
季言略微停顿了一下，眼中的光芒明灭不定。
风中残烛。
“克里斯蒂娜……我要……谢谢她。”
他欲言又止，珂莉斯却似乎像是猜到什么了一般，眼中忽然流出泪水来。
“别哭，珂莉斯，别哭。”
但是珂莉斯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泣，只是不断地滴出泪水。
泪水掉落在地，成为了钻石――那世间最美好最璀璨之物。
美与丑，善与恶，罪与……罚。
“啊，所罗门，您为何哭泣，垂垂老矣却不知所惜。”
“拉呀，残暴的子民，有翼之神将降临天地。”
“所以所罗门，请带上枷锁。”
――“赐予我们死亡之翼。”
女人又一次歌唱起来，这一次，是尾声。
不断的琶音，声调一步步抬升。那歌声已至天国。
于是黑夜被撕破了。
庄严而肃穆的圣歌从天而降。
世界树的翠绿枝条，因为圣光而簌簌摇动。像是畏惧着。
真神拥有只有一个，那便是真理。
所谓万王之王奥丁，也只不过是向〔真理〕窃取权力的小偷！
“万死不复！万死不复！”翠绿的枝条发出了尖利的和声。
绿色被圣光侵蚀，不断地化作泥灰。
“真理，吾等信仰你，为何要降下毁灭！吾等信仰你！吾主信仰你！”
这一刻，世界树真正显出原形！
它根系翠绿，然而枝干枯黄，了无生气。
它在等待复苏的那一刻，而仔细看去，每一条根系之上，都有着一具孩子的尸体。
不……那不是尸体。
那是……活尸！
孩子们干瘪枯黄的手指还在蠕动着，无一例外。他们和树根长成一体，一根翠绿的底枝伸进他们的嘴巴里，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食物，而孩子们则是充当了转换器，将能量扩大，扩大！
季言看到那些孩子之中，那三个本和他坐在一起的孩子也在其中。
他不由垂下眼睑。
世界之树已经枯朽。
枯朽孕育了罪孽。
这一刻，世界树停止咆哮，翠绿的根系加大了从孩子身上压榨能量的效率。
它的树冠……暂时恢复了翠绿。
真理要对其降下惩戒，那么……就去违逆真理！
摩挲指腹，已经不再温暖。
世界树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，将其它的一切事物隔离在外，威尔士站在外界的祭坛之上，季言看到，下方是密密麻麻的镇民。
“已为您准备了最好的祭品。”
威尔士看向季言。
“世界之树――请冲破真理的束缚，使我们自由翱翔。”
“奥丁已死，吾等，将成就‘有翼之族’！”
下方的人举起手。
“万岁！”
“万岁！”
“万岁！”
威尔士的话，引导着世界树找到了季言的气息。
杀机扑面而来。
然而没有害怕。
季言只是……安然的微笑着。
威尔士走入圈子，提起全身在束缚之中的季言，狠狠地把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。然后另一个祭坛在他们的脚下，轰然升起。
“传说中，有些人拥有一个‘看不见的子宫’。那个子宫，能让孩子更安全的出生。”
“季言，你就来成为着万千孩子的怨念载体吧……当一个巨大的子宫！生出我们全村的孩子！”
威尔士开始撕扯季言的衣服：“你放心，不管是这里的男人还是女人，都会把自己的基因交给你！这就是我们借助世界树打破诅咒的方法，”
“你听不懂吧……没关系，你只要负责生育……就好了！”
他粗暴地将少年的身躯掰向他，然后开始褪去自己的衣衫，苍老的外表下的身体却依旧结实和雄壮。他兴奋地双手抚上季言的脖颈，然后想要用舌头去舔舐那一份洁白。
――“我劝你，不要动。”
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忽然在威尔士的耳畔响起，下一刻，天旋地转。
――他被少年纤弱的手臂狠狠地掼在了地上，那个待宰的羔羊，现在却在露出血盆大口向他邪笑。镰刀散发寒光，架在了他的颈间。
“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！”老人失去形象地疯狂大喊。
季言狠狠地将威尔士甩出了圈子之外，冷冰的眼神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忽然他笑了，笑出了泪花。
“太长了啊。”少年轻声呢喃。
“一切……都太长了啊。”
在珂莉斯的奇怪目光之中，他周身的束缚忽然层层破裂。
“你……”
眼皮之上的血洞在疾速的修复着，季言站了起来。
珂莉斯恍惚了一下，因为那时，站起来的不是那个在暴风雪里瑟瑟发抖的少年，而是另一个人了。
他的那一头黑发随风飘舞，然后轻飘的碎成粉末，露出了之下的洁白长发。
白发的少年，宛如妖邪。
“这才……是你真正的样子吗？”珂莉斯微微失神。
白色的长发之下，是空灵而白的锐利眼瞳。
〔白瞳〕！
他的身形修长，手指纤细。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，在宽松的化纤衣物之下，那身段反而显得更加诱人……更加――充满危险！
他看上去无暇而明丽，却变得……更加瘦小了。
洁白的小腿之上，蜿蜒的血迹流过，于是他弯下腰，从那宛如玉藕的小腿上拭去血迹。
血液在他的手指尖凝聚成浊红的晶石。
他抬手。
世界树的枝条已经向他袭来，虽然没了威尔士，但只要吞噬了季言这大补之药，违逆真理也是不在话下。
“啪”
一个响指清脆地回荡在空间之中。
“啪”
……
漾出了无数的回声，于是指尖的浊血被弹出。
翠绿的枝条虽是近在眼前，可在那一弹之下，无比强大的力量也消弥无痕。
浊血划出优美的弧线，贯穿了世界树的枝条。
只是一滴血罢了，那翠绿色便层层碎裂。
然后圆弧一般的寒光闪过，撕裂了筋络。
那一刻，刚刚恢复些许生机的世界树，竟又开始枯萎！
“您……您是！”
它发出悲鸣。
“〔替罪者〕！”
世界树在那白发少年的面前垂下所有枝条，仿佛那少年是比真理更加可怕的怪物。
它俯首。
“为世间所有罪恶替罪之人……不可能！那个人不是沉睡在龙眠之丘吗？您是来复仇的吗……因为背负了所有罪恶？”
它想要亲吻季言脚前的尘土。
“我不是您该复仇的对象！您看我可以把我的书中结晶送给您……请您……”
“不会的啊，无知的家伙。”
季言轻笑打断世界树的意志，而后微微抬头。
“复仇有什么意思呢，那是那个老鬼自己应该来做的事情。”
“但是你――”他抬起头，眼中是灼热如日之光。
“但是你伤害了她啊，世界树。”
白发的精灵扬手，灵力就瞬间凝聚成刃，斩开了世界树的皮肉。
绿血从树中喷洒，打湿了那洁白的发。玷污了完美的脸。
然而世界树……连哀鸣也无法发出。
它颤抖着，畏惧那比死亡还要漆黑的事物。
于是少年笑了，他轻轻舔舐唇边的血。
他像是从那血里面尝出了什么东西一般……满足地笑了。
“你的血……不好吃呢。”
我的沉默是世界的死亡提示您：看后求收藏（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），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：《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》、《我是舰娘》、《我的师妹是妖女》、《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》、《认清现实后，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》、《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》、
